一只米虫

我特别喜欢米虫

它翅膀单薄

我看见它时它也不躲避

甚至我一口气

就能把它吹出十万八千里

如果恰好接近我的手臂 

它会沿着手臂向上爬

我以为它在寻找起点

可，翅膀奓开了又收拢了

它在我的手臂上

来回走了好几遭

我等着它返回米仓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它返回

一条路

我们走着

已经过去了听鸟的童年

我们走着用中年的步伐

青春也不在了

我们走着

胡子被路上的潮气打湿

不必捡拾路上的遗物了

惊讶的目光变成了不在乎

一条路

我们走着

袖口里的刀该放下就放下吧

时间不多了

伸出手掌握一下树的手臂吧

它为我们挡住了无数的箭矢

虽然不能报答

但是面对树的眼睛点点头颅也行

那把锋利的刀子

在夜里磨亮的

一次也没有用过

一只鸟

时间久了，一只鸟

就熟悉了钢管，钢管上的雨锈

以及钢管上偶尔的血迹

熟悉了钢管与钢管碰撞

发出的震耳的声音

熟悉了一根钢管从天空坠落时的速度和身不由己

栖在一根钢管

确实比一根树枝上踏实

树枝在风中摇晃

犹如在浪尖上站立

这种没有春天的铁

确实需要绿叶的修饰

不知为什么

栖息在一根钢管上

容易想到

栖息在故乡的树枝上的时光

钢管与一棵树的距离

就是一只鸟儿与故乡的距离

（以上作品刊登于《诗刊》，2024年第1期）